“信息机器”制造不出新闻自由
4月20日，《纽约时报》站刊发了一篇题为《信息机器：五角大楼安插时事评论员》（Message Machine: Behind TV Analysts, Pentagon’s Hidden Hand）的报道。该报道长达11页，揭露布什*府和五角大楼曾有意安插一批退役*官在全美各大广播电视媒体担任评论员，以“*事专家”的身份对伊拉克战争和阿富汗战争给 出积极的评价和分析，试图美化战争，让公众认同其“反恐”的理念，从而获取公众对其所谓“反恐”事业的支持。此文一出，立即引起了媒体和公众的广泛关注，《纽约时报》站上的相关评论多达上千条，并被广泛地转载、编译。 长期以来，美国媒体的镁光灯射出的耀眼光芒，似乎总能通过公民权利至上理念的影响、三权分立宪*体制的保障、以及法律条文的具体规定，曝光公众人物的私生活，剖析公共*策决策过程。媒体在美国被视作权力制衡之外监督、制约*府和民主*治的重要力量，它通过客观独立的报道和评论，使公众人物无处遁形，使*治、*事、经济决策透明化，并因此获得了“第四个权力部门”的美誉。然而，《纽约时报》站的这篇报道所披露布什*府通过安插“信息机器”操控媒体这一事实，除了使公众产生或加深对布什*府的不信任外，也让人们对美国媒体所标榜的“新闻自由”和客观公正报道产生了怀疑。 回顾美国的历史，媒体在宪*体制和法律保障的双重庇佑下获得了一个相对宽松的表达环境。美国大法官杰克逊说：“如果在我国宪法星座中有恒星的话，那就是任何官员，不论职位高低，都不能规定在*治、爱国、宗教或其他问题的意见上什么是正统的……”这种根源于圣经的民主宪*理念表明，在美国，任何个人和群体都有权维护自己的主张，没有错误的思想，只有不同的思想。美国作为“自由独立的合众国”，在*治体制上首创了联邦制，一种不同于中央集权的，具有高度自治能力的多中心秩序体制，以实现权力的分权与制衡。在这个秩序和对抗共存的体制中，*府仅只在有限的意义上实行统治；在*府以外存在着大量的民间组织；而民众在国家事务管理上起到决定作用，实现权利对权力的制约和监督。此外，美国的每一个州和权力机构都享有某种程度的表达自由，体现了权力之间的相互制衡。在“权利至上”理念的引领下，美国还通过《信息自由法》、各州的《公开会议法》等法律，为媒体的新闻自由提供保障。 然而，尽管尊重新闻自由已在美国成为一种共识，但每一届美国*府仍按捺不住操控媒体的冲动，尤其在民意与*府决策相左的时期。在推广“反恐”*策的过程中，一方面，布什*府担心自己说服不了民众；另一方面，它又担心媒体独立报道所披露的真相引发民意的逆转，不敢放手。于是，布什*府试图想出一个既能保全媒体“新闻自由”的形象，又能借媒体之口宣传自己反恐*策的“两全之计”。于是，它想到了用安插貌似中立，实则是*府“信息机器”的评论员的方式，来实现其对话语权的掌控。据该报道称，一些充当了*府“信息机器”的评论员在事后对其扮演的角色表示了歉意，他们认为自己“披着‘独立*事观察员’的外衣却充当了*府的‘传声筒’，这是在愚弄美国民众”。（A few expressed regret for participating in what they regarded as an effort to dupe the American public with propaganda dressed as independent military analysis.） 事实上，最近披露的“信息机器”并不是美国*府企图干预新闻自由的首演。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为了保证对外干涉的顺利，美国*府采取了一整套控制新闻报道的措施。1984年1月10日，美国国会通过了《新闻报道*事活动的原则声明》；同年2月，美*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手下负责与媒体联络的小组通过了一个类似文件；1991年第一次海湾战争时，美国*府下发了《沙漠盾牌地面准则》和《新闻媒体指南》两个文件。这些合同式文件的共同宗旨是：当美国对外展开*事行动时，要限制新闻报道的时间，对战斗造成的意外损害，要简单地描述，不让媒体和公众知道太多细节。在1983年*事干预格林纳达、1989年*事干预巴拿马、海湾战争、科索沃战争等一系列*事行动中，美国*府为了保证战争的胜利，利用这些在注重习惯法的社会中具有相当法律约束力的文件，对媒体进行干预，已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了。 布什*府上台以来，美国*府不仅打着“反恐”、“人道主义”、“尊重人权”的旗号限制媒体对美国在海外干预行动的报道，有时甚至“雇佣”专栏作家撰写支持*府决策的文章，在媒体内部安插*府“代理人”，控制一些与新保守主义观点相同或相似的新闻机构，借众人之口为布什*府“歌功颂德”，寻求出兵海外的舆论支持。尽管布什*府在利用媒体宣传“反恐”*策上没有采取强力的方式给公众留下诟病的话柄，但《纽约时报》站的报道却揭穿了自诩有“新闻自由”的美国，在宣传和行动上地地道道的双重标准：一方面鼓吹民主宪*、新闻自由、尊重公众知情权，另一方面又通过在媒体安插*府“代言人”，试图把媒体变成*府海外干预合法化和合理化的“信息机器”（Message Machine）。如此看来，布什*府苦心维系的“新闻自由”，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肥皂泡，《纽约时报》站的曝光报道揭穿了布什*府如何操控媒体把自己和美国*队描绘成拯救万民于水火的“正义之师”的“神秘面纱”，也点破了“新闻自由”这个看似美丽实则虚无的肥皂泡，让更多的人看到美国*府标榜的“新闻自由”不过是一个幻象而已。 总的来说，《纽约时报》站的报道是对布什*府企图控制媒体话语权的抗议，也是在捍卫媒体的表达自由。但笔者更看重的是，这篇报道对民众而言是一场很好的媒介素养教育，人们在认清布什*府的“信息机器”制造不出新闻自由的同时，也会更加珍视宪法赋予自己的表达自由。 （本文的删节版载于4月26日《中国青年报》2版） 相关链接： 《纽约时报》站：《信息机器：五角大楼安插时事评论员》（Message Machine: Behind TV Analysts, Pentagon’s Hidden Ha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