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癜风该怎么办 https://m-mip.39.net/man/mipso_7707741.html——苏联地名变迁史之三
第四次地名更改风潮
年STL逝世后,-年间,苏联的地名更改出现了一个休止符。除了把一度恢复旧名扎乌德日考的那个城市第二次命名为奥尔忠尼启泽市,和为纪念乌克兰合并于俄国周年而把乌克兰的一个省会普罗斯库罗夫改以当年亲俄的哥萨克首领赫麦尔尼茨基来命名外,那三年的地名没有什么变化。
年赫鲁晓夫在苏共20大上发动了“反对个人迷信”的震惊世界的运动。次年,他又粉碎了所谓“STL主义者”莫洛托夫、马林科夫、卡冈诺维奇等人的“反*集团”,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地位,从而发动了一场“非STL化的改革”。在它的推动下,从年起,苏联又出现了革命后的第四次“地名改革”浪潮。
被毁的STL塑像
这次改名的特点只有一条,就是对上一次改名潮的否定。
最先受波及的是那些与“STL分子”,尤其是莫洛托夫与伏罗希洛夫有关的地名。莫洛托夫是“反*集团”实际上的领袖,因此在“反*集团”垮台后,所有以他得名的城市几乎都在年内改了名:莫洛托夫市恢复旧称彼尔姆,白海岸边的莫洛托夫斯克恢复旧称苏多斯特罗伊,维亚特卡流域的莫洛托夫斯克恢复旧称诺林斯克。剩下一个格鲁吉亚小镇莫洛托沃也在年改了名。
伏罗希洛夫是STL时代的*界首脑,人们认为他应对STL时代*内的大清洗和图哈切夫斯基元帅等大批将领被冤杀负有罪责,因此与他有关的城市也纷纷易名:伏罗希洛夫市于年改名乌苏里斯克,伏罗希洛夫格勒年恢复旧称卢甘斯克,顿巴斯的伏罗希洛夫斯克于年改称公社社员城(音译科穆纳尔斯克),至于北高加索的另一个伏罗希洛夫斯克,则早在年就经STL下令恢复了旧称斯塔夫罗波尔(据说是因为战区内存在着两个同名城市易导致*事失误)。
但是,据说伏罗希洛夫在事发后痛改前非,积极揭发别人,赫鲁晓夫对他的处理有别于莫洛托夫等人,不仅暂时保留了他的职务,而且到年终于把他排除出*治局和中央委员会之后,却又让卢甘斯克恢复了伏罗希洛夫格勒之名,而其他几个伏罗希洛夫之城便从此在地图上消失了。
年,改名之风终于涉及STL本人。这年的苏共22大上又一次掀起了批判STL的高潮,并决定把STL遗体迁出LN墓重新安葬。于是,苏联国内所有STL之城便在两个月内全部改了名。同时民主德国、匈牙利与罗马尼亚也纷起响应,而波兰与保加利亚则早在苏共20大后不久就从地图上取消了STL之名。至此只有阿尔巴尼亚的STL城硕果仅存。
与莫洛托夫诸城的处理不同,苏联的STL诸城易名后均未恢复原称,而是都取了新名:
STL诺(原尤佐夫卡)改名顿涅茨克,STL格勒(原察里津)改名伏尔加格勒,STL纳巴德(原久尚别)改名杜尚别,STL斯克(原库兹涅茨克)改名新库兹涅茨克、STL诺哥尔斯克(原鲍勃里基)改名新莫斯科斯克。只有一些较小的城镇恢复了原名,如STL尼里复称为茨欣瓦利。与此相应地,一些恢复旧称的前莫洛托夫等人之城也再度以新名重新命名。如苏多斯特罗伊(莫洛托夫斯克)在复称两年后又另改名为北德文斯克。
改名之风不仅涉及了STL以及健在的主要“STL主义者”,而且还涉及了已去世的但被认为在STL时期负有罪责的领导人。
如谢尔巴科夫,他在“大清洗”中走红,年进入*治局,年病故。当时STL对这位亲信之死极感震动,除把伏尔加河上的大港口雷宾斯克改名谢尔巴科夫以示纪念外,后来还在著名的“克里姆林宫医生案件”中把为谢尔巴科夫治病的医生们全部逮捕,说他们“暗害”了谢氏(以及其他人)。“医生案件”平反后,谢尔巴科夫的形象在“非STL化”中成了问题,于是谢尔巴科夫市又在年恢复雷宾斯克之名。
由于“恨屋及乌”,一些时髦风尚及其有关人物也受到定影响。
如30年代苏联一度盛行飞行员崇拜,其狂热程度不亚于某些拉美国家的足球明星崇拜,一些著名飞行员因而也享有以人名城的殊荣。年著名的北极航空线开拓者瓦·奇卡洛夫死后,他的家乡、乌拉尔河流域最大城市与省会奥伦堡改名奇卡洛夫;次年,多次创国际妇女飞行纪录的著名女飞行员奥西皮延科死后,她的家乡、亚速海重要港口别尔季扬斯克也改名奥西皮延科。
瓦·奇卡洛夫
然而到-年间,这两个城市悄悄地恢复了原来的名称。当然时髦的消退毕竞不同于*治上被否定,因而以这两个飞行英雄命名的一些小镇与农庄仍继续存在。
在对“个人迷信”的批判浪潮中,苏联这一时期“以人名城”比以前明显减少,但却并未消失,这时用以命名城市的,主要是历史人物、平民中的模范人物以及国外共产主义活动家。
如年得名的乌克兰城市赫麦尔尼茨基和年以19世纪乌克兰伟大作家与思想家伊凡·弗兰科命名的另一个乌克兰省会城市伊凡-弗兰科夫斯克(原名斯坦尼斯拉夫)。
年苏联英雄、人类第一名宇航员加加林殉难后,他的故乡格扎茨克被改名加加林市;年顿巴斯矿工、30年代“斯达汉诺夫运动”的发起者阿格·斯达汉诺夫逝世后,他工作的煤矿城市卡季耶夫卡改名斯达汉诺夫,这是该城在十月革命后第三次改名。
加加林市太空主题咖啡馆
年法国共产*总书记莫里斯·多列士逝世,苏联把顿巴斯城市契斯加科沃改名多列士以示纪念;年罗马尼亚共产*总书记乔治乌-德治逝世,苏联又把俄罗斯联邦沃罗涅日州那座30年代叫“自由”城、40-50年代叫利斯基的城市改名为乔治乌德治,从而逐渐形成一种惯例。
年,苏联与意大利菲亚特公司合作,在伏尔加河畔城市新斯塔夫罗波尔(年以前称斯塔夫罗波尔)兴建了著名的伏尔加汽车厂,并把这座汽车城改为数年前去世的意共总书记陶里亚蒂的名字,即陶里亚蒂市。
年,在捷克斯洛伐克共产*前主席哥特瓦尔德逝世20周年之际,苏联又把乌克兰哈尔科夫州新兴工业中心兹米耶夫改称哥特瓦尔德。这年正是苏*侵捷5周年,这一命名显然是别有深意的。
至于以最高领导人命名城市的问题,在60年代曾有过一番波折:年,乌克兰当局把第聂伯河上修建克列缅楚格水电枢纽而形成的一座新城市命名为赫鲁晓夫。这对于标榜反对个人崇拜的赫鲁晓夫来说无异于一个讽刺。为了表示带头与个人崇拜决裂,赫鲁晓夫于次年亲自决定废除这一命名,并改之以另一个名称克列姆格斯。
然而到赫鲁晓夫下台后,勃列日涅夫开始了另一轮反复,大肆贬斥赫鲁晓夫,力图抹去他的一切痕迹。克列姆格斯虽非以赫鲁晓夫命名,可毕竟是在他干预下改的名,更何况当时正筹划在自己任内建立“勃列日涅夫之城”的勃氏也不愿让人们回想起赫鲁晓夫曾取消了赫氏之城的命名,从而引起对比!于是克列姆格斯又在年被改称斯维特洛沃德斯克,意为“光明之城”。于是一座新城市在8年之内竟三易其名!
赫鲁晓夫下台后,在所谓的“新STL化”阶段,STL时代的许多做法又在某种程度上被恢复,其中也包括以领袖(而且是在世的领袖)命名城市的做法。
年,苏联新兴汽车城、世界最大的载重汽车生产基地纳别列日尼耶切尔内(又称卡马河畔切尔内)在勃列日涅夫75岁寿辰时改名勃列日涅夫市。此后的两任苏联领导因很快去世,任期很短,都在身后享受了这一荣誉:安德罗波夫去世后,他青年时代工作、上大学和入*之地雷宾斯克于年改名安德罗波夫市——这是该市自十月革命后第三次改名,安德罗波夫是继前面提到的谢尔巴科夫之后的该市第二位“名主”。
年,契尔年科逝世,苏联又把新兴城市萨雷波沃改以他来命名,这就是只存在了五年的契尔年科市。不过,这一时期“个人崇拜”是强弩之末,以领袖命名城市的现象毕竟少了。反映在地名上就形成了60年代以后苏联“以人名城”之不同于以往的特点:人名之后都不再加以“斯克”、“格勒”之类的后缀了。因为这时已无一人名数城的现象,也就用不着像以前那样在一人之后以不同的后缀来区别这些城市了。
其他形式的更名在这一时期也仍然存在。
前述的“光明城”即为一例,其余著名的还有:北哈萨克重镇、50年代大垦荒运动的中心阿克摩林斯克于年为纪念大垦荒而改名“处女地城”(音译切利诺格勒);80年代因兴建规模庞大的科学院西伯利亚分院而改名的“科学院城”(音译阿卡捷米戈罗德)以及下文提到的“游击队员城”等;贝阿铁路与东北新兴油气区的一些城市也以这种方式命名。
在民族性改名方面,苏联这一时期沿袭了STL时代后期以至沙俄时代的传统,即把被征服地区的土著民族传统地名改成俄语地名。其中最突出的是年对远东一些中国传统地名的废改:远东煤矿城市苏昌(满语,意为“边界”)改名游击队员城(音译帕尔基赞斯克),铁路与河运枢纽伊曼(满语,意为山羊)改名达里涅列钦斯克,锡霍特山区最大城市帖提尤贺(汉语“野猪河”的谐音)改名达里涅戈尔斯克,等等。这次改名是当时中苏关系恶化的反映,意在消除这些地方曾属于中国的历史痕迹。
但总的来说,“停滞时期”的改名现象相对而言并不很多。直到年,随着苏联*局的变化,才又一次出现了改名高潮。这次高潮来势之猛、规模之大,为苏联历史上所罕有,它与联盟的解体一道,使苏联的地图完全改观。
这次改名绝大多数是恢复了沙俄时代的旧称,像卡马河畔切尔内这样的新兴城市则是恢复了初建时期的旧称,非俄罗斯地区的城市则把沙俄与苏联的改名一概抛弃而恢复属俄以前的传统名称,其中如甘贾等也可以说是恢复了LN时代的名称。
*治气候的晴雨表
综观70多年来苏联地名变迁史,于眼花缭乱之中,也可以看到许多一以贯之的东西。
苏联地名的频繁变迁,是一种富于传统色彩的独特的文化现象。
早在沙俄时代,就表现出“俄国人有一种癖好,经常为了*治上的原因而改变地名”,而在苏维埃时期,这种传统的癖好被大为强化了。
据我掌握的有限资料统计,在年时人口50万以上的苏联大城市共53座,其中31座在十月革命之后改过名,占60%左右。很多城市随*治风云变幻而先后改名四五次乃至更多,如弗拉基高加索——奥尔忠尼启泽——扎乌德日考——奥尔忠尼启泽—一弗拉基高加索、
伊丽莎维特格勒——季诺维也夫斯克——基洛沃——基洛夫格勒——伊利莎维特格勒、
巴塔尔辛斯克——苏利莫夫——切尔克斯克——叶若沃切尔克斯克——切尔克斯克等等。
改名两三次的城市更是比比皆是,包括LN格勒、LN纳坎、LN纳巴德和所有曾以STL、莫托洛夫等人命名的那些城市在内。而仅改过一次名的城市反而少见。
总的来看,十月革命后历次改取的城市名平均存在寿命只有18年多一点,尤以STL时代中期与“停滞时期”为更短。随着*治人物的荣辱变迁,不少苏联城市在70年里换过几个“名主”。
如今之夏伯阳斯克换过托洛茨基与夏伯阳,今之伊丽莎维特格勒换过季诺维也夫与基洛夫,今之雷宾斯克换过谢尔巴科夫与安德罗波夫,今之切尔克斯克换过苏利莫夫与叶若夫,今之谢罗夫换过卡巴科夫,纳杰日金斯基与谢罗夫,今之江布尔换过米尔佐杨与江布尔,今之卡季耶夫卡换过奥尔忠尼启泽与斯达汉诺夫等等。
其中,有的“名主”黜而复出,城名随之废而复称,如奥尔忠尼启泽与伏罗希洛夫格勒,有的“名主”虽获平反而“以人名城”之荣再不复得,如苏利莫夫、米尔佐杨等。有的城市命名随*治气候变化无常而反复数次,如卢甘斯克、雷宾斯克之名都在50年左右期间内两次被废除而三度复称。
从地区分布看,苏联城市改名频率最低的地区是波罗的海三国,这里自十月革命后一度独立时改过一批地名后再未更易,虽复为苏联所并而地名仍旧。改名最频繁的地方,一是顿巴斯地区,这是个老工业区和工人运动中心,名人多,*治家与模范人物多,*治是非也多。
顿巴斯地区地理位置
再一个是中亚的费尔干纳地区,包括塔吉克的LN纳巴德州东部及乌兹别克的费尔干纳、安集延两州,这一面积仅1.3万平方公里的狭小地区密集着中亚大部分以*治人物得名的城市与城镇。它邻近四个共和国(中亚五国除土库曼而外),堪称中亚的*治橱窗。
以时间而论,-年“大肃反”时期,-年“反个人迷信”时期与年至今的剧变时期是地名改动最频繁的年份。这都是苏联*坛上风云突变的关键时期。苏联革命后新出现的地名约60%,改名次数的近90%都发生在这几个期间。
由于苏联的地名变幻无常,令人难以捉摸,而且一城历数名、数城共一名的现象比比皆是,西方曾有人打算出版专门工具书以供查找。但这类工具书的寿命也很成问题,因为在苏联的情况下,“即使是一份简要的地名沿革表,可能墨迹未干,其中的某些部分就已经是过时的了”。
这样的地名文化传统在世界的其他地方的确难以看到。
西方各国也有以伟人尤其是*治家名字命名的城市,尤其是美国,就有华盛顿、林肯、杰佛逊、麦迪逊、杰克逊等城,往往还不止一座。由于美国的地方自治传统,联邦*府没法干涉地方命名以避免重复,所以“华盛顿”、“杰佛逊”这类地名很多州都有,要加括号注明州的缩写才能辨别。而首都华盛顿,美国人通常都称为D.C(哥伦比亚特区)以免与其他华盛顿城弄混。不过,美国地名重复虽多却很稳定,不像苏联那样频繁地改来改去。
在拉美各国与前拉丁国家殖民地,“以人名城”也很普遍。如拉美的玻利瓦尔、圣马丁、胡亚雷斯、苏克雷、沃伊金斯等城,以及菲律宾的黎牙实比、奎松城等。但这些城名一经命名后也大都长期稳定,很少随名主生前身后的*治荣辱变动不已。像黎牙实比这种人今天在当地是被否定的,但对于地名人们则看得较淡,只把它作为约定俗成的符号而已。
奎松纪念碑
至于我们中国,传统上以皇帝及尊者之名为“讳”,某字一旦为皇帝之名所用,世人行文皆需“避讳”。像李世民当了皇帝,连“观世音菩萨”都要改名“观音菩萨”,玄烨登了基,“玄孙”都必须说成“元孙”,谁要搞出个“世民府”、“玄烨城”,那不是杀头之罪吗?当然,以称尊者之名为荣与避尊者之名为讳,哪一种专制更厉害,似可讨论。
然而用皇帝的年号作为地名在宋代以后倒是常见的,如咸丰、隆庆、景泰、庆元、景德(镇)、兴国、嘉定等皆是。但这些地名一经命名后也就沿用下去,朝代虽迁而名不再改。
那么,为什么俄国人会有那样折腾地名的习惯呢?喜欢以人名命名的确是俄国传统,但是苏联的*治风云具有强烈的非理性色彩且变幻无常,惯于否定失势者的一切。试问又有哪一个*治人物是长盛不衰的?
地名资源用到*治人物的宠辱轮替上,显而易见是多变的因素,朝三暮四地改换名称,除了反映*治上不稳定外,就地名学的角度上说既不可取、也不科学。我想所有人都愿意看到一份使用寿命长一些的前苏联各国地图吧。
(原载《苏联历史问题》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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